每经记者：王帆 每经编辑：梁枭
当下，“汪星人”和“喵星人”已经成为了许多家庭的重要成员，萌宠经济应运而生。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形形色色的宠物产品让“铲屎官”们目不暇接，做宠物生意的公司也谋求上市募资。
继中宠股份（002891，SZ）、佩蒂股份（300673，SZ）于2017年上市，天元宠物今年2月首发过会后，又一家宠物产品企业向A股发起冲刺。今年6月，生产狗绳、狗项圈的温州源飞宠物玩具制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源飞宠物）向深交所主板递交招股书。
源飞宠物产品以贴牌代工出口为主，海外销售占比超过95%。《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研究发现，源飞宠物对外贴牌，对内却依赖外协加工，这意味着公司大部分情况下充当了国内小型加工厂与海外品牌的中间商，以赚取差价。
记者还注意到，源飞宠物“狗绳”等宠物牵引用具自身产能利用率为81%，尚未完全利用，却有超过一半的产量来自外协生产，同时，公司还计划将上市募投资金用于扩大产能。而这可能与公司对未来市场需求将持续增长的判断有关。
广州一宠物用品商店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王帆 摄
95%收入靠贴牌，出口海外疫情成不稳定因素
源飞宠物的主要产品为宠物牵引用具、宠物零食、宠物注塑玩具。2018年～2020年，源飞宠物分别实现营业收入4.35亿元、5.15亿元和6.08亿元，归母净利润6282.14万元、5491.15万元、8319.80万元。
近年来，国内宠物经济持续火热。而放眼全球，由于美国、欧盟、日本等国家或地区的宠物产业相比中国发展时间长，宠物饲养和消费的成熟度较高，是全球最主要的宠物市场。这也导致我国宠物产品企业出口导向的特征显著，源飞宠物也不例外。
图片来源：源飞宠物招股书截图
源飞宠物称，公司客户集中于美国、欧盟、日本等国家，与美国宠物用品零售巨头Petco和PetSmart、英国最大的宠物连锁超市Pets at Home以及国际大型连锁零售商Walmart、Target有稳定合作。源飞宠物通过向上述企业销售贴牌产品的方式实现终端销售。
记者梳理了多家已上市及待上市的宠物产品企业的财务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度，中宠股份、佩蒂股份、天元宠物外销收入占比分别为75.73%、85.14%、73.76%，基本在七成以上。而源飞宠物在同行可比公司中，外销收入占比最高，达到95.5%。
同行企业外销收入占比 图片来源：源飞宠物招股书截图
不过，同行中最高的海外销售占比也使源飞宠物具有更大的风险隐患。源飞宠物在招股书指出，2018年以来，随着中美贸易摩擦加剧，美国对从中国进口的部分商品加征关税，公司部分宠物零食、宠物牵引用具等产品在加征范围内，对公司业务产生了一定影响。
此外，2020年1月以来，全球相继暴发新冠肺炎疫情，这让出口型企业雪上加霜。源飞宠物表示，如果出口地疫情未能得到有效缓解，可能导致其出现经济下滑或萎缩，继而对公司产品需求、产品物流运输产生不利影响。
《每日经济新闻》近日走访国内多家宠物用品商店发现，大部分宠物牵引用具、零食、玩具的外观和介绍以外文标记，并贴上中文翻译标签进行出售。从其中文翻译的产品介绍可知，多数商品的产地都是中国，有商品还写着“源自国家级出口宠物食品质量安全示范区”。
宠物食品包装上的外文标识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王帆 摄
一位店员告诉记者：“我们这里卖的进口、国产的牌子都有，但基本上都是国内厂商生产。有些进口的牌子是国内厂商代工，只是食品的配方来自国外的标准。”另一位养宠人士告诉记者，从其为宠物购买相关用品的经验来看，近一两年，市场有很多外文标识的宠物用品，不排除是海外疫情影响下出口转内销的产品。
缺乏自主品牌，议价能力待提高
源飞宠物所在的浙江省温州市平阳县水头镇是国内著名的宠物产业聚集区。上世纪90年代，水头镇以制作皮革闻名，后因环境污染严重，迫切需要绿色转型。部分厂家瞄准了宠物市场的巨大商机，充分利用猪、牛皮的二三层下脚料，经过漂洗、成型、烘干等环节进行制作和加工，成为高蛋白宠物食品，销往国际市场。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宠物产业已成为当地主要地方特色产业之一，孕育了“宠物第一股”佩蒂股份。有了“老乡”同行的成功经验，源飞宠物也对登陆资本市场充满期待。不过，行业普遍的贴牌代工模式、缺乏自主品牌，导致的议价能力和毛利率低下，或将掣肘源飞宠物未来发展。
在招股书中，源飞宠物坦承，国内企业在与拥有品牌的外资企业竞争时，处于弱势地位，通常只能获取较低的附加值。公司援引欧睿国际报告指出，全球宠物用品和食品的领先企业仍以国际品牌为主。其中，宠物用品领域，中央花园和宠物公司（Central Garden&Pet Company）、拜耳排名前两位，市占率分别为3.80%、3.50%；宠物食品领域，玛氏和雀巢排名前两位，市占率分别为21.40%、19.80%。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询发现，2020年，源飞宠物的宠物牵引用具平均单价为13.43元/件、宠物零食为4.07元/件、宠物注塑玩具为7.71元/件。而从记者在零售市场走访来看，在具备品牌的宠物相关商品中，逗猫棒售价25元左右，宠物玩具球和咬胶20元左右、宠物毛绒玩具30元左右、猫背带45元左右、宠物饼干等零食为5元至15元。
宠物用品商店售卖的逗猫棒、咬胶、宠物饼干等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王帆 摄
上述商品的终端零售价格相比于源飞宠物相应品类的出厂价，都有大幅提升。这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缺乏自主品牌的代工厂在议价上的弱势。
源飞宠物表示，公司目前对外销售以贴牌销售的方式为主，仅由子公司上海质岑实业有限公司负责自有品牌的推广。自有品牌的销售推广尚处于早期阶段，相关品牌的销售额不大，且品牌知名度不高，自有品牌业务仍需持续发展。
目前从毛利率来看，源飞宠物拥有自主品牌的产品毛利率优势已经初步显现。招股书显示，2020年，源飞宠物的三大产品宠物牵引用具、宠物零食、宠物注塑玩具，毛利率分别为34.89%、17.97%、40.22%。其中，宠物注塑玩具毛利率最高，公司解释称原因系公司宠物注塑玩具国内销售收入增长较快，该部分产品具有自主品牌，主要通过线上以及批发模式销售，该类模式毛利率较高。不过，源飞宠物的宠物注塑玩具业务因刚刚开拓，收入占比仅有2.32%，导致其高毛利率对利润的贡献十分有限。
源飞宠物的宠物注塑玩具毛利率最高，但销售占比极低
图片来源：源飞宠物招股书截图
记者注意到，发展自主品牌已经成为宠物行业的共识。中宠股份近日在接受投资者调研时就表示，公司将着力发展自主品牌业务，集中资源培育核心品牌“Wanpy顽皮”和“Zeal真致”；佩蒂股份在2020年年报中表示，公司在国内市场运营的自有品牌主要有“好适嘉Healthguard”“齿能ChewNergy”“爵宴Meatyway”等，策略是采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模式，主要销售自有品牌产品，辅以代理国外知名品牌。
自身产能利用率约八成，宠物牵引用具过半靠外协加工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研究发现，源飞宠物对外贴牌出口，对内却依赖外协加工。在其占比58%的主力业务——宠物牵引用具中，2020年自主生产和外协生产的产量比重分别为47.38%、52.62%，这意味着超过一半的宠物牵引用具产品都是委托外部工厂进行生产。
从源飞宠物近三年的前五大供应商名单中，也可看出其委外加工的迹象。温州盛发宠物用品有限公司、常熟市小马宠物用品有限公司、永嘉县桥头镇盛旺宠物用品加工厂、平阳县凤兴宠物用品有限公司、平阳县博源宠物用品有限公司，都是直接生产宠物用品成品的厂商。
记者查询工商资料发现，上述供应商均为小微企业或个体户，规模较小。此外，平阳县凤兴宠物用品有限公司、平阳县博源宠物用品有限公司均是2017年成立，但在2018年便跻身源飞宠物前五大供应商。
可以看出，在大部分情况下，源飞宠物充当了国内小型加工厂与海外品牌的中间商，以赚取差价。源飞宠物在招股书中表示，由于宠物牵引用具具有产品种类多且分散、单批次产品采购量小的特点，标准化、规模化生产难度相对较大，因此公司的宠物牵引用具采用自主生产和外协生产相结合的方式生产。
招股书显示，公司宠物牵引用具2020年的产能利用率为81.27%，但当年的外协加工占比达到了52.62%。
源飞宠物的产能利用率为八成左右，宠物牵引用具超过一半为外协生产
图片来源：源飞宠物招股书
源飞宠物表示：“当下制约公司发展的主要矛盾之一是有限的产能与日益增长的销售订单之间的矛盾。近两年来，公司狗带产品的外协比例处于较高水平，生产设备在高负荷运行的情况下仍不能满足现有客户订单需求，公司客户需求的增加对公司产能提出更高的要求。”
此外，源飞宠物此次IPO还要将募投资金投入“年产咬胶3000吨、宠物牵引用具2500万条产能提升项目”，称将“缓解公司产能瓶颈，扩大生产规模优势”。记者注意到，这可能与公司对未来市场的判断有关。源飞宠物招股书援引《2020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的数据指出，我国猫和狗的消费市场规模从2010年的140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2065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为30.88%。公司认为，受到经济的持续发展、生活水平持续提高及人口结构老龄化等因素的影响，未来我国宠物行业市场规模有望保持增长趋势。
与中宠股份合开柬埔寨工厂，存大额关联交易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还注意到，源飞宠物的关联交易规模较大。
2020年，源飞宠物与中宠股份共同合资成立了爱淘宠物生活用品（柬埔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柬埔寨爱淘），分别持股51%、49%。柬埔寨爱淘实际上为双方为减轻中美贸易摩擦的不利影响，在柬埔寨建成的生产基地。
在源飞宠物报告期内前五大客户中，美国好氏是柬埔寨爱淘的少数股东中宠股份的子公司；前五大供应商中，顽皮国际系柬埔寨爱淘的少数股东中宠股份的子公司。由于柬埔寨爱淘由源飞宠物控股并表，因此源飞宠物与中宠股份构成了关联交易。
记者梳理发现，2020年，源飞宠物向美国好氏销售宠物零食7754.39万元，占2020年度营业收入比例为12.75%，向顽皮国际采购6517.17万元，占2020年度营业成本比例为14.51%，金额和占比都比较大。
对于上述关联交易的形成原因，源飞宠物解释称，柬埔寨爱淘作为公司和中宠股份的合资工厂，为便于各自客户资源的持续开拓并防范不正当竞争，由公司与中宠股份各自的海外子公司作为柬埔寨爱淘的经销商，对接终端客户。基于此，2020年第二季度，柬埔寨爱淘工厂建成并投入生产后，美国好氏作为柬埔寨爱淘的经销商，开始承接相应的客户订单。根据各方协商，美国好氏与柬埔寨爱淘的交易价格系参考市场经销商合理的利润空间和终端客户采购价格确定。
此外，柬埔寨爱淘在投产初期遴选供应商时，与多方询价并进行比价，发现由于中宠股份其自有产品（主粮、肉干类零食等）本身具备大规模的采购需求，通过中宠股份已有的供应链渠道代理采购更具备价格优势，故经市场化协商，决定通过下属子公司顽皮国际代理采购，柬埔寨爱淘向顽皮国际的采购价格系以终端采购价格为基础，并考虑代理采购发生的必要成本后确定。
源飞宠物称，相关销售和采购是以自身生产经营需求出发，经市场化协商的结果，具备必要性和合理性，不存在利用关联交易输送利益的情形。
对于源飞宠物品牌发展计划、产能利用、关联交易等问题，记者试图采访公司，并应证券事务部要求发去采访邮件，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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