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近日公告称，联邦法院公布了对参与操纵美国上市公司股价的中国投资者的判决。其中，16名被告（Defendants）和10名救济被告（编者注：Relief Defendants，救济被告，是指民事诉讼程序中，未被指控从事违法行为，但获取了源自于被告违法行为财物的被告）分别需要支付罚款7350万美元、150万美元（合计折合人民币超5亿元）。根据SEC此前公布的信息，在2013年至2019年间，上述中国投资者操纵了至少3000只美股上市公司的股票价格，并获利超过35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34亿元）。
中国交易者被诉操纵数千种股票价格
2019年10月16日，SEC发布公告称，主要居住在中国的交易员通过制造对特定股票的交易兴趣和活动的虚假表现，操纵了数千只交投清淡股票价格，从而通过人为地推高或压低股票价格来获取非法利润。
根据SEC表示，交易员使用多个账户下达多个小额卖单以压低股票价格，然后再使用不同的账户集以人为低价购买大量股票。在积累了头寸后，交易员随后翻转并下达了几笔小额买入订单以推高价格，以便他们可以以高价出售他们的股票。
“被告参与了广泛的操纵计划并竭尽全力逃避侦查，将交易置于多家不同经纪公司的一百多个独立账户中，并提交伪造文件以他人名义开设新账户。”SEC 部门负责人表示。“尽管他们做出了努力，SEC 工作人员还是能够发现这些看似无关的账户之间的联系，并揭露被告的非法交易协同模式。”
随后，在一项平行行动中，美国马萨诸塞州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宣布对两名交易员Jiali Wang和Xiaosong Wang提起刑事指控。
2019年11月12 日，法院颁布了初步禁令，并继续冻结所有被告和救济被告的资产。2019 年12月23 日，SEC 修改了诉状，在最初被指控的人的基础上增加了 2 名被告和 8 名额外的救济被告。
2022年5月26日，Jiali Wang被波士顿联邦大陪审团起诉，指控他参与了一项复杂的、持续多年的市场操纵阴谋，涉及在美国国家证券交易所交易的证券。
根据指控文件，从大约 2013 年到至少 2018 年，Jiali Wang参与并带领一群位于中国，有时在马萨诸塞州的证券交易员的操纵性交易活动。具体而言，Jiali Wang和他的同谋以他们的名义以及与Jiali Wang有关系的其他人的名义使用多个经纪账户，人为地压低和抬高交易稀少的证券价格。主要通过反复下达相对较小的卖出（或买入）订单来发出有关证券供应（或需求）的虚假信号并压低（或抬高）证券价格。随后又立即在市场的另一边下达了较大的买入（或卖出）订单。一旦大订单执行，Jiali Wang和他的同谋就会取消了他们未完成的操纵订单。
2022年6月9日，联邦法院批准了SEC的要求。联邦法院还将10名中国人列为救济被告，他们有人出借账户给主犯，或把账户给人控制。救济被告指在民事诉讼中被点名的人，并没有因为错误的行为遭到指控，但仍需面对索偿。
联邦法院最终判决命令16名被告支付超过7350万美元，10名救济被告支付超过150万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美国马萨诸塞州法院文件，被告团成员的籍贯绝大多数都来自山东省，以青岛、泰安、潍坊居多，王（Wang）、贾（Jia）姓人士达八人，工作背景也较为普通，均非来自中国金融机构。
他们中，有的56岁已经退休，有上市公司、大型央企职工，也有早教中心、公立小学的老师。
其中一主谋或被判证券欺诈重罪
据媒体报道，现年41岁的Jiali Wang，潍坊人，是一名在家交易的操盘手，与38岁的Jing Guan为配偶，其二人住宅位于麻省的韦茅斯。Jing Guan也是被告团中Forrest（香港）有限公司的董事。该公司成立于2012年，主业为咨询服务，于2019年3月1日宣告解散。
SEC市场滥用部门主任桑索内（Joseph G. Sansone）此前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波士顿的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在2019年10月16日宣布对上述案件中两名交易者Jiali Wang和Xiaosong Wang提起刑事诉讼，Jiali Wang未获准保释。
2022年5月26日大陪审团审查证据后对Jiali Wang正式起诉，除了操纵股价外，加控刑期更重的“共谋证券欺诈罪”。共谋证券欺诈罪最高可判处25年监禁，以及最高25万美元或者非法所得总额或损失的两倍的罚款。共谋操纵市场的指控最高刑期为5年监禁，罚款数额一样。
有消息指出，2019年10月，Jiali Wang在波士顿的洛根国际机场被捕，当时他正登上飞往北京的航班。Jiali Wang的31岁堂兄弟Xiaosong Wang在他位于厄普顿的避暑别墅中也被捕。而就在此前的2021年9月，SEC已对Xiaosong Wang作出处罚，永久禁止其违反美国反欺诈条款，索偿民事处罚的部分。上游新闻通过多方了解，并未寻获Jiali Wang和Xiaosong Wang遭起诉的更多细节。
有相关领域律师表示，此类跨国证券违法案件情况复杂，是否禁止终身交易、罚款及赔偿乃至限制入境等处置结果，要看法院最终判决情况。如果涉及刑事犯罪，SEC可以提起刑事诉讼，发送大陪审团传票（grand jury subpeona），要求被告到庭或者限制出入境；也可以通过中美刑事司法协助要求引渡；如果是民事程序，被告可以缺席庭审，缺席之后的审判结果，在理论上，美国可以要求中国法院承认并执行判决，但在此方面并无先例。
过去几年涉及中国公民的案件
美国证监会的这个罚单，可以说是创下近年来美股市场涉及中国交易员的最大案例。此前，在2016年曾有3名中国黑客被美国证监会指控涉案。
2016年，美国证监会起诉三名中国公民，涉嫌利用黑客技术从事股票交易。这三名罪犯盯上了主营并购业务的美国纽约七家律师事务所，先后采用了种种欺骗手段，最后成功闯入了两家受害者的律师事务所的非公共网络，闯入了IT管理员的帐户，因而获得root访问权限，获得广泛的访问权，随意查看内部工作人员的电子邮件，窃取机密信息，在窃取了内容涉及即将发生的企业并购的机密文件，然后利用这内幕信息买卖股票。
在2014年4月至2015年底期间，这三人利用从邮箱收集而来的信息，抢在其他公司买入之前买入了至少5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因此获利超过400万美元。在此案中，这三人被指控利用英特尔收购Altera方面的内部信息，非法获利140万美元。
然而，他们的交易模式最终被SEC的交易计算机发现，标为可能有猫腻。美国证监会上报了这件案子，通知了检察官。最后，这三人被罚款900万美元，并被判刑。
除了上述团伙案件之外，美国证监会对于中国公民在股票交易犯罪指控多数集中在零星的内幕交易上。比如2017年2月，美国证监会指控中国一家私募股权公司合伙人尹某某从事内幕交易，在梦工厂动画被康卡斯特收购之前买入该公司股票，非法获利2900万美元。
毫无疑问，相对于其他内幕交易案件，美国证监会对这个罚单，给国内美股交易者敲响警钟！
无所遁形，美国监管局动用大数据查案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证监会交易数据监控主要来自于美国金融业监管局（FINRA）。
FINRA作为华尔街的独立监管机构，FINRA成员绝大部分出身律师、经纪商或者交易员，被称为SEC的幕后“副手”。2007年，FINRA由国家证券交易商协会和纽交所的监管团队合并而来，目前监管包括4400家经纪机构及其162903个分支机构，还有大约630020个注册的证券经纪代表。
FINRA有一整套的数据库，对证券行业内有完整的RegTech工具，但从不向外披露。他主要通过监控交易数据，并把交易数据和最近大型并购消息结合，不正常的价格波动和交易量变动都会被发现。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就会报告给美国证监会。美国证监会会接着查一查嫌疑交易账号的交易记录、资金来源等方面。
如果交易记录长期休眠，或者资金来源就是内部人士，就很容易被怀疑是内幕交易。然后美国证监会就开始走官方程序做调查，掌握一些证据，很快就可以诉到法院。而专职调查内幕交易和舞弊的OFDMI办公室，则是在金融危机爆发后的2009年10月成立。
目前，美国证监会有完善的举报人保护制度，一般匿名举报者都不会有什么风险。值得一提的是，美国证监会给举报人的奖金不菲，一般会在10％以上。高额赏金下，举报者动力十足。
(来源：综合自上游新闻、证券时报、券商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