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月底俄罗斯在乌克兰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以来，全世界的金融市场受到了很大影响，以原油为代表的能源类大宗商品价格飞涨，同时各国的股市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抛售。然而在这么多股市中，受影响最大的恰恰是俄罗斯股市。事实上，从二月底开始，莫斯科证券交易所就已经宣布休市，目前还不确定何时会重新开始交易。问题在于，一些国际基金，其投资组合中也包括在莫斯科证交所上市的俄罗斯公司股票。那么购买了如此基金的国际投资者，会受到哪些影响呢？
首先，一些主流的指数公司，已经宣布把俄罗斯股票剔除出一些主要的指数。比如2022年3月2日，MSCI公司宣布，将俄罗斯指数的归类从“新兴市场”改为“单独市场”。两者之间主要的区别在于，投资者可以自由交易“新兴市场”股票，但无法交易“单独市场”股票。从3月9号开始，MSCI旗下所有的指数，只要包括俄罗斯公司的，其价格都被被归零，其实就是把所有的俄罗斯股票剔除。同日，另一家指数公司富时罗素宣布，从3月7日开始，富时旗下所有的指数，都会把俄罗斯股票剔除。
当今的国际金融市场，指数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指数决定了所有被动型指数基金的投资标的，也决定了绝大部分主动型公募基金的投资基准。上文中提到的头部指数公司，做出如此决定，意味着接下来所有的相关基金都需要做相应调整。举例来说，2022年3月3日，全球资产管理规模最大的基金公司贝莱德决定，将公司所有基金持有的俄罗斯股票市值全部归零，导致该公司旗下包含俄罗斯股票的基金净值大变。比如iShare MSCI Russia ETF (ERUS)的净值在一夜之间下跌96%，从$0.93下跌到$0.06。3月4日，另一家基金公司东方汇理宣布，将公司所有基金持有的俄罗斯股票市值归零。
对于世界上绝大部分国际投资者来说，俄罗斯股市市值归零的影响很有限，因为俄罗斯股市在全球股市市值中的占比本来就很低，仅占大约0.8%左右。在新兴市场指数中，俄罗斯股票的占比稍高，约3%左右。在晨星公司收集的全球指数基金和公募基金数据库中，截至2021年年底，俄罗斯股票占投资组合权重超过0.5%的基金数量，大约为150个。这些俄罗斯股票的市值加起来约175亿美元，占到这些基金总市值的1.9%左右。当然，这些有限的影响主要针对那些购买全球指数的多元分散型投资者。但对于那些集中购买俄罗斯股市的投资者，那他们的损失就要大得多，更接近ERUS投资者的损失程度。事实上有一些专门投资俄罗斯的基金，比如RUSL，已经宣布会清盘关闭。
从这些投资者的遭遇中，我们能学到哪些有价值的教训呢？
首先，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多元分散的重要性。我这里说的多元分散，包括行业分散（指数化购买一揽子股票），国家分散（购买不同国家的股票），以及资产大类分散（包括股票、债券、房地产等不同资产）。
像俄罗斯出军乌克兰这样的事件和时间点，是无法预测的。2022年2月份，美国总统拜登多次公开宣布，普京很快将出军乌克兰。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有很多军事专家坚信，这次拜登看错了，俄罗斯不会出军。在俄罗斯出军以后，很多军事专家信心满满的预测，48小时就能解决战斗，事实证明他们再次看错。在军事冲突发生后，欧美国家政府的反应再次让人大跌眼镜。没有人事先预料到，德国会下定决心中断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并将国防开支提高到GDP的2%。没有人能够事先预料，哪怕像瑞士这样的传统中立国，都宣布加入制裁俄罗斯的行列。也没有人能够事先预料，总部位于比利时的SWIFT会决定把俄罗斯银行踢出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之外。这么多意料之外叠加在一起，对俄罗斯的金融体系和股市市值造成了巨大打击，也让之前投资俄罗斯的投资者吃了大亏。应对这种无法预料的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在行业、国家和资产大类层面实现多方位的多元分散。
其次，不要指望自己能够在市场见顶前出逃，因为一般来说，市场的价格波动往往领先于个人投资者。从2月16日开始，俄罗斯股票指数就快速下跌。截止2月21日，普京宣布承认东乌克兰两个独立共和国时，俄罗斯股票指数已经从年初算起下跌了24%。而截止2月24日，普京宣布在乌克兰展开特别军事行动时，俄罗斯股票指数已经从年初开始下跌了50%左右。纵观历史，股市往往比任何个人投资者有更灵敏的嗅觉，能够更早的预判接下来的形势发展。指望自己在股市还没有动之前就逃顶或者掏底，是不现实的。
第三，投资者要有等得起的耐力。目前由于欧美政府对于俄罗斯的金融制裁，导致俄罗斯的金融市场被排除在美国主导的世界主流金融体系之外，这也是各大金融机构将俄罗斯公司股票瞬间归零的直接原因。但事实上，账面上的股价归零，并不代表一家公司就不存在了，她很可能还在制裁范围之外继续正常经营，因此其股票价值也不太可能真的为零。那么接下来海外投资者们有没有可能收回在俄罗斯股票上的部分投资呢？答案是不确定的。主要原因在于：目前没人知道金融制裁要持续多少时间，莫斯科股市会关闭多少时间，俄罗斯股票在海外证交所上的存托凭证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交易。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最后能收回多少损失，主要取决于他能够等多久。如果投资者没有加杠杆，没有参与诸如互换这样的金融衍生品交易，并且基于多元分散的投资原则，在俄罗斯股票和债券上的投资额并不大，那么他就等得起，也更可能在将来挽回一些投资损失。
综合来看，俄罗斯在乌克兰进行的特别军事行动实属意料之外的“黑天鹅事件”。绝大部分人，包括一些军事专家，都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开端和进程，更不可能预料到事件如何结束。要应对如此充满不确定因素的市场环境，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元分散，避免加杠杆等高风险操作，长期坚持，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控制自己投资组合的回撤，实现长期的最好回报。
(伍治坚是新加坡五福资本的首席执行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