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在高科技引导未来经济趋势的共识之下，如果我们确信发达国家正在不惜血本、甚至甘愿承担恶性通胀风险，也要为技术进步夺得充裕的股权资本，那我们就必须对Ａ股市场的健康走势极尽呵护。但我们看到的事实是：出于各色目的的言论正在严重危害中国股市行情的健康发展。最近比较恶劣的言论就是：人民币兑美元（以下简称：人民币汇率）升值有利于Ａ股市场。而历史地看，这样的言论之风不止一次地扫过Ａ股市场，但人民币汇率和股市关系真是这样？
搞清二者关系相对复杂，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股市投资者，花点气力搞清这个问题十分必要。因为，中国资本市场的开放度越来越高，汇率和股市之间的关系也必然日益密切。但问题的复杂性在于，二者之间的走势关系，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局的演变、经济所处阶段的不同而不断变化的。
我们先来看上图，它是人民币汇率走势和上证指数走势图的比较。2005年7月21日人民币经历一次重要的汇改，人民币开始升值历程，股市确实伴随上涨直至2007年7月，股市见顶于A点；然后，人民币继续升值，但股市开始下跌，直至2008年10月出现最低值于B点；之后是金融危机时期，人民币汇率保持稳定，但股市在刺激政策下反弹至C点；二次汇改之后，人民币汇率再入升值趋势，而整个过程股市盘跌；2014年之后，人民币汇率止涨，甚至出现贬值预期，股市大涨一轮，而之后，人民币汇率6.7到7.1之间反复震荡，股市涨跌不一。
不加分析而仅凭图示，我们可以肯定：人民币升值贬值与股市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关系。人民币升值过程，股市有涨有跌；人民币贬值过程，股市同样有涨有跌。
那为什么有人一味坚持：人民币升值会刺激A股上涨？第一，2005年到2007年的一轮所谓牛市确实伴随着人民币不断升值；第二，他们认为货币升值会导致资产价格重估，升值货币对应的资产价格也该上升。原理不错，但过于简单。因为，股市涨跌、货币升贬都不是简单因素构成。比如，决定货币升贬至少有四大因素：经济基本面、利率平价、购买力平价、国际收支变化所导致的外汇市场供求关系的变化。股市涨跌因素就更综合、更复杂。
那股市市盈率和汇率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什么样的关系？我们的答案是：二者之间肯定有关系，但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过去不说了。就当下而言，人民币贬值更加有利于A股市场。
按理说，在疫情作用下，眼下的中国经济基本面要比美国强多了，所以人民币汇率该升值，股市也该随之上涨。但为什么我们的看到的事实是：美国股市涨势的强劲程度远远超过A股？至少有两点：第一，在全力争夺股权资本支撑科技腾跃的理念之下，美国正在通过“巨量货币资本化”的手段，推升股市，维护股权资本充裕，但固守传统观念的人会认为：这是依托流动性提升股市，是大泡沫；第二，这是一个技术巨变的时代，股市上涨的核心、关键不是企业利润高低，而更在于上市公司拥有多强的技术研发能力，同时为此准备了多少能够长期支撑技术进步的股权资本。
基于这样的认识，美联储巨量释放长期、超长期基础货币，实际是为美国科技再腾飞创造了良好的金融环境。当然，美国经济的上述诉求正在遭受疫情和社会事件的重创，在此背景下，股市的确出现泡沫化倾向，如不能快速解决国内主要矛盾，股市出现深幅回调在所难免。尽管如此，我们同时应当看到，中国金融部门似乎尚未意识到“货币资本化”对于中国经济竞争、科技竞争的重要意义，而固守“货币与通胀”的传统观念。这或许就是中美股市呈现重大差异的关键。
这样的态势在汇率和股市关系上如何表达？第一，必须理解为什么过去很长时间，美联储大放水，美元不贬值反而升值，股市随之上涨。大致逻辑应当是：美联储大搞“货币资本化”引发全球资本涌向美国，而强势企业股权资本的丰厚返回头来又提高了投资者对美国经济的向好预期，相比之下，美元指数篮子当中的欧元、英镑、日元等货币对应的国家，其经济前景则不及美国，从而导致美元指数上涨——美元升值。
第二，英国、欧元区也在搞“货币资本化”，但由于各自货币存在的问题（比如欧元没有统一财政等），这使其“货币资本化”力度远不及美国。日本除外，安倍让日本在“货币资本化”方向走得极其充分，所以其经济稳定性也远优于欧美，但日元在美元指数的货币篮子中占比很小，不足以推高美元指数。由于欧元在美元指数中占比近60%，这使得美元指数高低更取决于美国和欧元区的状况比较。
第三，美国疫情爆发之后，美元一度冲高是因为全球美元流动性短缺所致，不代表趋势。这时，一方面美联储大量投放货币，力图撑住经济和股市，但另一方面企业停工停产、破产倒闭彻底改变了美联储货币投放的性质，从支撑创新金融的“货币资本化”过程，转变为纯粹“无效益消耗”的过程。这实际是导致目前美元贬值、股市下跌的关键。但现在欧洲疫情也开始反弹，这会为美元指数走势平添变数。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人民币汇率也会受到巨大影响。但总体而言，如果因为美元贬值而导致人民币过度升值，势必将对中国实体经济，尤其是中小微外向型企业构成巨大伤害，让中国政府一直以来扶持中小微企业的所有政策大打折扣。如果这样的情形长期持续，那势必严重伤害中国经济的健康程度，相应的股市能涨吗？
再换个角度。从世界主要经济体看，目前唯独中国没有实施“货币资本化”政策，而且因为股权融资不给力，货币和债务杠杠不断攀升，这很容易抑制了科技进步的脚步。所以，中国需要迎合历史潮流，更大力度地推进“货币资本化”过程。如此可以一举多得：第一，压低人民币汇率，护住中国的外贸主力——中小微外贸企业；第二，有力地推动中国股市健康向上，通过股权资本降低企业财务成本，降低企业债务风险；第三，让中国企业有能力对高新技术实施足够的投资，推进中国科技竞争实力；第四，让股市良性、健康的上涨构建全球投资者对中国经济前景的良性预期，实现扩大中国金融开放的根本目的；第五，股市上涨有利于中国民众增加投资和消费——扩大内需，有利于构建国内大循环。
所以我们说，就当下而言，人民币兑美元在7附近波动更为有利于中国经济和股市。再多说一句：股市投资者没有理由一面期待货币宽松，而另一面却希望人民币升值，这是绝对矛盾的期许。而伴随它的进一步问题是：恶意构建如此矛盾的期许，其目的是不是恶意搅乱中国股市预期？恶意压制A股市场走向的目的，是不是希望在全球科技资本、股权资本竞争中击败中国，并同时把中国逼向债务危机？
一定要警惕，千万不能让人民币汇率绑架了中国股市。当然，更为正确的看法是：在人民币汇率已经市场化的背景下，只要经济基本面健康向上，股市应当尽量忽视人民币汇率的短期波动。
责编：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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